诗文库 正文
病起闻走马宴同僚走笔戏呈席上 北宋 · 范纯仁
五言律诗 押支韵
平日倦仍衰,那堪更病羸。
宾僚闻燕集,冠盖阻追随。
歌筦宜嘉赏,觥觞莫苦辞。
酒深缘意厚,但看乐天诗(自注:白公诗云客知主意厚,分数随口加。)。
说命 其二 商 · 武丁
出处:全上古三代文卷一
曰:「以余正于四方,余恐德之不类,兹故不言(《楚语》上:白公子张曰:「昔殷武丁能耸其德,至于神明。于是乎三年默以思道,卿士患之,曰:「王言以出令也。若不言,是无所禀令也。」武丁于是作书。」贾逵。唐固曰:《书》,《说命》也。)。
秋屏阁 宋 · 释祖可
七言律诗 押先韵
袖手章江净渺然,倚风残叶舞翩翩。
霜鸥睡渚白胜雪,雾雨含沙轻若烟。
杨柳一番南陌上,梅花三弄远云边。
匣鸣双剑忽生兴,我欲因从东去船(清厉鹗《宋诗纪事》卷九二引《南昌府志》)。
张掞侍郎读书堂 北宋 · 范纯仁
七言律诗 押真韵
三纪仁皇侍从臣,当时文学动簪绅。
高明已入儒林传,旧室长存历水滨。
岘首空留王粲宅,香山犹识白公真。
他年遗迹应无废,不坠诗书世有人。
和持国谢见招游湖二首 其二 北宋 · 范纯仁
七言绝句 押阳韵
白傅归来西洛宅(自注:谓微之。),裴公居在永丰坊(自注:持国。)。
好歌愧乏牛家妓,不见淳于醉后狂(自注:白公与牛相诗云君家有美酒,君家有好歌。大都髡醉莫留住,住即恐君无奈何。)。
和微之以足疾不赴西湖赏雪 北宋 · 范纯仁
七言排律 押词韵第七部
年来遇景彊追攀,长恐身衰兴易阑。
八十康宁天下少,四并聚会古为难。
客尘随念须频拂,世网萦人且自宽。
布政未能跻乐俗,爱贤犹喜共清欢。
湖光映雪凝深碧,野色当轩展素纨。
心似白公何虑脚(自注:白公诗云既有心情何用脚。),燕堂深暖小安禅(自注:音丹。)。
按:以上《范忠宣公集》卷四
题天城寺慎淳二王泐石书 清 · 李锴
五言排律 押支韵
岣嵝山前石,琅琊台上辞。
漫张它日事,徒启后人疑。
有蓟承东甸,维盘镇左陲。
久徼先帝赏,今结二王知。
日月标文藻,虫鱼继鼎彝。
天龙看独举,丹凤复双仪。
气浑全神入,痕深捷势移。
直教金并镂,不惜玉同劙。
秋藓毋侵蚀,高云或蔽亏。
涧增飞白胜,峰扼翠屏危。
子固宁轻命,中郎剧好奇。
定知千载下,争拓寺西碑。
朝请大夫陈公墓志铭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八、《范忠宣公集》卷一四
公讳安仁,字公寿,其先安阳人。曾祖讳远,遭五代之乱,隐居不仕,以德行著名乡里,衣冠子弟多归之。祖讳芳,继以儒学名世,以其子某为三司某部副使,累赠光禄少卿。考讳赓,即三司公之母弟也,以三司公任为某官,以公伯仲通籍,累赠刑部尚书,始徙居河阳,今为河阳人。公少孤,好学,以舅氏刘公平荫,补太庙斋郎,初调孟州温县尉,河阳司理参军。举监西京商税务,用荐者迁大理寺丞,改太子中舍、殿中丞、国子博士,历尚书虞部、比部、驾部员外郎、郎中。会易官制,为朝请大夫。由知绛州太平县,历通判泾州、扬州、河南府,知绛州,权管勾西京留司御史台,罢官归乡里,某年某月某日终于某里之第,享年六十有七。公为人刚直不挠,明于吏治。在河阳,尝曰:「狱吏有以容奸为宽厚者,有以深文为嫉恶者,吾皆弗为也,唯情之所在耳」。故所决狱,人皆以为平。西京监征时,巨商赂吏而匿千金,以避征者。公购得之,人皆𢥠服。自是百货无隐,公悉宽其所征之半,商人皆乐输,课亦增羡,曰此外严内宽之术,傍郡取以为法。尹欲试公才,使摄长水令。邑有群盗,吏不加禁,公诘吏,吏曰:「所盗皆他邑,而未尝扰吾邑,故容之」。公曰:「是则吾邑为盗之渊薮也」!皆擒,置于法。复使权他邑,邑亦治。尹曰:「君才如泉,愈汲愈新,他日真能吏也」!太平,绛之剧邑,前令多以罪去,审官选公以往。公至,讼者如市。公以理区处,未几庭中寂然。有丛祠号「圣姑」者,恶少为朋以祭,至数百人,或争豪校气,至相杀伤。公患之,语吏将毁其祠,吏曰:「此奸猾所怙,慢者或替为贼所咒,敢毁之」?公曰:「令岂畏贼者耶」?即毁之,境中为清。公在泾州时,河州羌酋木征为华人程白告变,言其欲内侵为叛。朝廷命监司选公按治。公遣值就讯,木征自陈曰:「主上使守河州,而程白阻遏诰命,俸不时给,我聚兵将取白耳」。公鞫得情,且曰:「木征世为外藩,以供职贡。戍边者兴事造言,激使惊扰,以希功赏耳」。朝廷为斩程白,以诰命畀木征,果渡洮水而去。邛州有匿名投书,言戍卒欲连他郡兵为变。主兵者震慑,白公,公曰:「此奸人所为」。命焚书于庭,卒亦无变。公恂恂似不能言,遇事立决,人不可夺。好读书,经史皆手自校雠,以诲其子弟,故门中多令器云。娶钱氏,复娶其女弟,封某县君;又娶曹氏,封某县君,先卒。男四人:长曰保之;次曰某,早夭;次曰偃之;次曰仰之,皆太庙斋郎。女三人:长适邠州观察推官吕大临,次适(缺三字。)次适(原缺)阴县尉刘唐聪。孙男二人,孙女三人,并幼。保之将以某年某月某日,葬君某乡某里之原,请铭于予。予尝与公为僚,义不得辞,铭曰:
循循陈公,庆门之英。仕偶圣时,位以才升。伯仲(缺二字。)轩冕尊荣。寿终于乡,葬归先茔。燕翼唯良,以绍家声。公其无憾,万世斯宁。
白公祠 清 · 何绍基
押支韵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十四
昨日谒陆公墓,今日谒白公祠。
两公忠谠有直节,皆以贬谪官于斯。
当时事主非不遇,贞元元和皆有为。
其言有用有不用,苦被奸相相倾危。
宣公十载竟赍志,内召不及空馀悲。
墓门萧萧挺大树,杰立千载江风吹。
香山再起历中外,晚节兄弟归怡怡。
龙门东坡与东涧,花柳仿佛流风遗。
乌乎两公不可作,文采尚幸星日垂。
煌煌内相中书集,㱁㱁拾遗乐府词。
忠州两忠合并梓,以为教忠百世师。
故开府仪同三司守司徒检校太师武宁军节度徐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徐州大都督府长史致仕上柱国韩国公食邑一万二千七百户食实封四千九百户富公行状(元丰六年七月)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六、《范忠宣公集》卷一七
曾祖处谦,故内黄令,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邓国公。曾祖母刘氏,赠鲁国太夫人。祖令荀,故商州马步使,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韩国公。祖母赵氏,赠韩国太夫人。父言,故都官员外郎,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秦国公。母韩氏,封秦国太夫人。公讳弼,字彦国,其先出于周大夫富辰之后。至高祖讳璘,因五代之乱,自齐徙居于汴,仕唐至京兆少尹。至邓公,始迁于洛,今为河南人。初,秦国太夫人梦有天赦,旌幡鹤雁,降盈其家,觉而生公。才数岁,方戏于庭,忽大雷震,同戏儿皆奔走,公独神意自若,人以此异之。少笃学自刻,寓于僧舍,不就寝榻。冬夜以冰雪沃面,邻居僧有持苦行者,犹服公之勤。后应举京师,我先君文正公方居文馆,见公而奇之,与语终日,曰:「真王佐才也」!自此深爱重之,亲怀其文以见丞相王沂公、御史中丞晏元献公洎诸近侍,曰:「此人天下之奇才也,愿举于朝而用之」。晏公世号知人,遂以女妻之。时仁宗再复制科,先文正公谓公曰:「子之才非常流,宜应是诏」。天圣八年,公遂以茂材异等中第,授将作监丞、知河南府长水县。逾月,用丞相李文定公辟,签书河阳节度判官厅公事。丁秦国公忧,服除,会先文正公言郭后不当废,左迁知睦州,公上疏曰:「废后非治世所宜,又以谏诤斥逐忠良,是一举而获二过于天下也。矧忠良渐逐,则异日国家缓急,何由得忠臣之心、闻骨鲠之论哉」?除通判绛州。时天下久安,四方弛武备。因东南岁凶,民多失职,或散为盗贼,公因上章言四事:一曰阅将,谓宜立武学、设科目,教养选求将帅之才,及不当禁孙、吴之书。二曰聚兵,谓诏凶荒之郡,置营募兵,收其壮健,不止免为盗贼,兼可训练以为四方之备。三曰救农,谓以流民弃地召饥者,贷以种食,而耕为屯田,上可以资仓储,下可以赈穷乏。四曰弭寇,谓宜增邑尉、弓手之数,明其赏罚,以捕小盗;省巡检之冗员,明其兵力,以防大寇。景德四年,召试馆职,公以不为词赋求免,仁宗特令试以策论。迁太子中允、直集贤院。自此登制科人,试馆职止用策论,由公始也。从丞相王沂公辟,通判郓州。宝元元年,赵元昊反河西,僭大号,遣使致书,且求割地、邀金帛。时事起仓卒,朝廷施设用人,或失折冲制胜之术。公上疏陈八事:一曰宜先斩其使,则可以示国威、折奸谋。二曰闻阅兵四方,驰使烦数,非所以示威重、安民心。三曰兵兴财用至广,宜佐以内府金帛,不宜专责外计,必将侵刻人民,伤蠹国本。四曰宜重赏战功,以劝死士。五曰不宜以节旄王爵购募首恶,殆非示武明罚之道,徒可取轻夷狄。六曰勿用夏守赟充枢密使,以轻兵本、妨贤路。七曰备边乏人,宜选择群臣,不限品格,各举其类,以收才能。八曰每遣边臣,请先赐对,观其敷奏,以察人才,抚以德音,俾竭死力。书奏,中外服其切中时务。二年,召还为开封府推官,赐五品服,改知谏院。时朝廷悉天下兵以防西北,而东南九道至乏守备,公上言:「宜于逐道,择其要郡,各募兵数千人,立帅训练,以备他虞」。又茶盐之禁方密,利厚而法重,致贫民抵刑者众。公上言:「愿省羸兵,节冗费,以佐国用,而弛其禁,以追王风」。康定元年岁旦日食,公上言:「请罢其日锡宴,以答天谴。虽戎使在馆,亦宜彻乐,就赐饮食」。朝廷不从,公曰:「万一北虏行之,则贻朝廷羞矣」。后使虏者还,云虏中果于此日罢宴,中外服公远识。先是,仁宗推委执政,而执政者恶上闻其过失,因尝贬谏者,遂榜朝堂,禁臣僚越职言事。公因日食,上疏曰:「惧灾修省之道,无若开通言路,纳谏无讳,使人人皆得尽言,陈上得失,择善而行,则万务皆修,不独可答天谴,亦将遂致太平。矧庶政之多,岂一二台谏之臣,所能毕举?必资众贤多士之助。愿降诏求言,尽除越职之禁,俾狂夫瞽叟皆得献议,则可以下尽人情,上答天戒」。寻下诏,许臣僚皆得言事。公又言:「西陲用兵,臣僚奏封事甚多,乞选侍臣置局,详择可采,悉施行之」。会刘平战殁,中贵人黄德和逃归,诬平以降贼,朝廷以兵卒禁守平家。公上言曰:「臣闻平受命之日,即时首路,志在忘家徇国,宁肯降贼?必德和自以败归,茍求脱免,而造此语。兼闻遣内臣体量,深恐同类附会,误朝廷赏罚,请遣文武信臣以往」。后刘平果非降贼,德和坐要斩。入内都知王守忠除陜西兵马都钤辖,公上言曰:「有唐之衰,始疑将帅,遂以内臣监军,取败非一。今命守忠为都钤辖,乃监军之任也。臣恐兵权遂移,边将无功,请罢遣」。朝廷从之。又言:「今边事系国安危,不当专委枢密,而相臣不预。乞如国初,令宰相兼枢密使」。朝廷从之。西夏大首领吹同乞砂、吹同山乞各称伪将相,来降朝廷,补乞砂以奉职,山乞以借职,置于荆湖间。公上言曰:「二人向化而来,宜厚加赏劳,探访贼情。今乃置之远郡,俾被羁縻之苦。矧其亲属,必已夷灭,使有悔顺之痛,将何以招怀来者?请召还优待,以佐灭贼之计」。又言:「朝廷取士路狭,天下必多遗佚。按两汉有贤良、孝廉、孝弟、明经、秀才、进士之科,在唐亦有制举五十馀科,本朝唯进士、学经二科,及近复制举,大概所取文士而已。其他人材,悉皆弃遗。愿以临难不顾、武勇绝伦,智足安边、才可将帅,谋虑宏远、可使绝域之类,多设科目,委逐路监司察访选举,以尽遗佚之才」。朝廷从之。明年,充三司盐铁判官,迁太常丞、史馆修撰,差使契丹。二年五月,改右正言、知制诰,纠察在京刑狱,赐三品服。时有用伪祠部牒为僧者,事觉,牒乃堂吏为之,开封按馀人而不及堂吏。公遂白执政,请收堂吏付狱,执政指其坐曰:「他日公当居此,无事沽激」。盖羞己不能戢吏,而以此诱公觊止其事。公正色曰:「今以公事来白,何得以私意相诱?必得吏正其罪乃止」。由是执政者惭而憾之,差同判太常寺兼礼仪事。西鄙连年用兵,师老财匮,北虏乘我之弊。庆历二年正月,聚其众于境上,遣其臣萧英、刘六符非时来聘,朝廷为之旰食。预选报聘者,难其人,遂命中书遍择侍臣,率畏避免辞。执政有忌公者,以事方危难,若俾公往,则觊其小失,因可害公,于是力荐公宜使契丹。仁宗召公,面谕之,公曰:「主忧臣辱,今北虏骄慢如此,臣焉敢爱死」?遂先命公为接伴,以观其意。英等入境,仁宗遣中使慰劳,英偃蹇托足疾不拜,公谓曰:「仆尝使北,病卧车中,尚闻命起拜。今公岂得闻天子之命而不拜耶」?英畏其言,遂使人掖而拜之。前后接伴者,未尝敢与虏使语及他事。时朝廷犹未测虏使所以来,及国书中意。公欲知其情,遂开怀与之谈论,时动以息兵继好之意。至大名,宴劳,尹劝六符酒,公亦赞之,六符曰:「在途久荷庇护,今日功亏一篑矣」。公曰:「九仞之功已大,岂当以一篑遽弃耶」?六符笑而饮之,退谓公曰:「朝来九仞之言甚好,愿善承之」。公曰:「敢不奉教」。自是英等始肯渐贡其诚实。他日,六符谓公曰:「国书中事,可从者从之,其不可从者,宜别思一策,以善言答之。况王者爱养生民,旧好不可失也」。又一日,英等与公从容语,请却左右。公即为屏之。英等曰:「此来盖因两国相疑,初闻南朝疑北朝借兵助元昊,而北朝疑南朝将违约袭幽燕」。公曰:「北朝与南朝欢好既久,纵有间言,南朝不疑也。凡疑不可有,有则两情不通,而奸人得逞其离间之计。若两朝洞达此理,自然无事」。英等笑而称善,曰:「如此议论通透,夫复何疑」?又曰:「此来国书大意,止欲复晋祖所与故地关南十县耳。吾主深戒使臣,毋得先泄书意,今不免为公言之者,欲公先闻于天子,议其可不,思其所以答之耳,吾侪当为两朝共惜生民也」。又言:「将来两朝遣使,必慎择其人,使通两主之意,以解其疑」。其意盖喜公之明决忠信,不以戎狄外之,欲复得如公者以终其事也。六符密谓公之介曰:「六符燕人,与南朝之臣本是一家,今所事者乃是非类,则于公敢不尽情?彼方盛强,且与西夏世婚相党,南朝慎勿与之失欢也」。因再三诅誓。此皆非虏使所当言,亦由公至诚感动使然。至都,公先以其言奏之,朝廷始尽得虏情,豫以待之。公又请遣大臣就馆与议,若措置得宜,可使此虏息心;万一乖失,不能揣见虏情,两疑不解,则为患不细。仁宗遣御史中丞贾文元公馆伴,不许割地,而许以结婚,将以太宗亲孙允宁之女嫁其子梁王,或止增岁币。公闻之,语所亲曰:「北虏无名肆慢朝廷,遽有许与,若增岁币犹可,如结婚其可哉」?四月,拜公枢密直学士,公上章恳辞不受,寻假资政殿学士、尚书户部侍郎、使契丹,英等闻之甚喜。公至虏境,接伴者问公以书意,公即诘其求地之故,彼曰:「吾故地也」。公曰:「且燕、蓟尚皆中国旧封,岂得关南却为北朝故地也?又闻北朝来书,以晋阳为旧附之封,且晋阳自古未尝北属,此语尤不中理。况彼此大国,岂当妄相加陵?设有他国如此加陵,北朝岂能堪耶?皇帝初闻,即欲厚有报复,徐思先朝欢好,又以久为兄弟,故且隐忍。闻今来书中,但略辨北朝所疑而已」。至虏帐,见其馆伴刘六符,曰:「公来,得非以向来贾中丞言结婚与岁遗事耶」?公曰:「然」。六符曰:「北朝皇帝不允此议,坚要割地。南朝亦尝议及之乎」?公曰:「北朝若论割地,此必是志在败盟,假此为名耳。南朝亦必不从,当横戈相待而已」。六符曰:「若两朝坚执,则事安得济」?公曰:「北朝无故求地,南朝不即兴兵相拒,而遣使好辞更议。嫁公主、益岁币,北朝犹不相从,乃是北朝坚执,非南朝执也」。及见虏主,公曰:「两朝人主,父子继好,垂四十年。一旦忽求割地,不知何故?两主无由相见,故遣愚臣问其所以」。虏主曰:「以南朝违约塞雁门,又河北展塘水、治城隍、点民兵,意将何为?诸臣竞请兴兵,寡人谓不若遣使求关南故地,求而不得,兴兵未晚」。公对曰:「雁门近元昊,虑其潜有侵轶,故塞之,且塘水始于何承矩,事在通好前十馀年,以地卑水聚,故滋广耳。城隍皆完葺其旧,且非创有增立。民兵亦皆旧有,久不补,将废,故按籍补之。非违约也」。虏主曰:「非卿言,寡人不知其详」。又曰:「寡人欲得者,祖宗故地耳」。公曰:「晋高祖以卢龙一道赂契丹,周世宗复取关南,皆异代事。宋兴已九十年,岂得复理前代所取之地乎?必欲各理异代旧疆,则岂北朝之利也」?虏主无言,徐曰:「元昊称藩尚主,南朝加之以兵,独不先告我知乎」?公曰:「北朝向伐高丽黑水,岂尝报南朝耶?兼天子遣臣致意于陛下曰:『向也不知元昊与弟有姻,今元昊负恩作乱,故讨之。而弟有烦言,今击之,则伤兄弟之情,不击则不忍坐视吏民之死,不知弟将何以处之』」?虏主顾其臣,胡语良久,曰:「元昊为寇,岂有使南朝不击之理」?他日,六符谓公曰:「昔南朝太宗皇帝既平河东,遂袭幽、燕。今虽云西边用兵,无乃复欲谋燕、蓟乎」?公曰:「其时北朝先遣拽刺梅里来聘,既而复出兵石岭关,以助河东。太宗怒其反覆,遂伐燕、蓟。盖北朝有以召之,过不先在南朝,与今时异矣」。六符又曰:「吾主耻受金帛,坚欲十县,何如」?公曰:「南朝皇帝曾言:『朕为人子孙,岂敢妄以祖宗之地与人?昔澶渊方以白刃相向,章圣尚不与昭圣关南故地,但约岁致金帛,岂今日而可求割地耶?北朝今要十县,不过利其租赋耳。今以金帛代之,亦足使坐资国用。朕念两国生民,不欲使之肝脑涂地,故不爱金帛,屈己以徇北朝之意。譬如人家,兄顺其弟,弟必亦当顺兄,则敦睦矣。若兄既顺弟,弟不顺其兄,则必致争讼,他人亦共见其曲直矣。若北朝必欲得地,是志在背盟弃好也,朕独避用兵乎?况澶渊之盟,天地神祇实鉴临之,今北朝先发兵端,朕不愧心,亦不愧天地矣。天道助顺,人道助信,朕何忧不胜乎』」?六符顾其介曰:「南朝皇帝存心如此,大善,即当共奏之,使两主意通」。翌日,虏主召公同猎,引公并马,问公所欲言,公曰:「南朝唯欲欢好之久耳」。虏主曰:「我得地,则欢好可久」。公曰:「南朝皇帝遣臣闻于陛下:『北朝欲得祖宗故地,南朝岂肯失祖宗故地耶?且北朝既以得地为荣,则南朝以失地为辱矣。既为兄弟之国,不可一荣一辱。朕岂忘燕、蓟旧封,焉有可复之理耶?此事政应彼此自喻耳』」。退而六符谓公曰:「皇帝闻公荣辱之言,甚开悟。然金帛必不欲取,唯结婚可议耳」。公曰:「结婚易生衅隙,况夫妇情好难必,而复人命修短,存殁或异,则所托不坚,不若增金帛之便也」。六符曰:「南朝皇帝必有女」?公曰:「帝女才四岁,成婚须在十馀年。虽允宁女,成婚亦在四五年后。今欲解目前之疑,岂可待乎?不若金帛之速也」。公又知虏欲结婚,志在多得金帛,因曰:「南朝嫁长公主常制,赍送不过十万缗耳」。由是虏缓结婚之意。虏主曰:「事皆多卿等口传,而书中不言,何也」?公曰:「书之末有令臣口陈之语,斯可凭矣」。虏朝示公以辞日,公曰:「议未决,安敢徒还?愿留毕其议」。虏主曰:「候卿再来,当择一事受之。宜以誓书俱来,足明修好决矣」。公乃还,奏其事,仁宗大悦,除公以吏部郎中、枢密直学士,恳辞不受。七月,复假前官,持二事以往,受书并口传之辞于政府。公既行,至乐寿县,忽思未尝见国书,其中或有与口传者小异,则何以示信折敌耶?乃窃发书视之,果有不同,遂日夜驰驿,归至都,时欲晡矣。径叩閤门,閤门吏白公以常制:前夕进名,翌日方对。公曰:「我以机事来,主上所急要闻也,迟之罪在尔曹」!吏遂急奏,公得对,既而宿于漏舍,一夕,乃易书而往。非公精虑善断,几败国事。及至其国,虏主曰:「寡人熟思卿前言,结婚则夫妇难必谐和,徒使南朝嫁女异国,怀骨肉之思,诚不如金帛为便。然受之无名,须于书中加一『献』字乃可」。公曰:「『献』字乃下奉上、臣奉上之词,非可施于敌国也。况南朝为兄,岂有兄献于弟乎」?虏主曰:「今南朝以厚币遗寡人,是惧寡人矣,尚何『献』字之惜」?公曰:「南朝皇帝承祖宗之土宇,继先皇之盟好,故以善意相承,致币帛以代干戈,岂惧北朝哉?今陛下忽发此言,正欲绝弃旧好,以必不可事相邀耳。南朝顾惜生灵,故曲为岁增金帛。今北朝见陵无已,则南朝亦不暇顾生灵矣」。虏主曰:「改为『纳』字如何」?公曰:「亦不可」。虏主曰:「卿勿固执,恐败乃事。我若拥兵南下,岂不为卿国之祸乎」?公曰:「陛下出兵,能保其必胜哉」?虏主曰:「不可保也」。公曰:「胜既不保,安知其不败乎」?虏主曰:「南朝既以厚币与我,『纳』字何惜?况自古有之」。公曰:「自古唯唐高祖借兵于突厥,而臣事之。当时遗赂,或称『献纳』,则不可知。其后颉利为太宗所擒,岂复更有此礼」?虏主默然,复见公辞色俱厉,知其志不可夺,乃曰:「我自当遣使,与南朝皇帝议之」。公又尝谓虏宰相及刘六符等曰:「北朝皇帝谓南朝惧北朝,此是以五代之际待南朝也。自祖宗削平诸国,东至南海,西暨蜀汉,提封万馀里,精甲满天下,何邻国之惧乎」?六符曰:「南朝岁增金帛二十万,尚何爱于一字」?公曰:「金帛自前世固尝有之,至于『献纳』二字,实系国体。金帛,南朝所轻;国体,南朝所重,何可比也」?公自至虏中,日与其君臣论难,或自日出争至晡时方罢,至指帐前高山曰:「此山可踰,若于『献纳』二字,则如天矣,不可得而升也。使臣头可断,此议决不敢诺」。于是虏留所许岁增金帛誓书,复遣耶律仁先刘六符赍其国誓书以来,仍求「纳」字。公至都,上言曰:「契丹求『献纳』二字,臣既以死拒之矣。愿朝廷严敕馆伴,力拒绝之。彼察吾意稍缓,则必逞其志,然后归耳」。时非公忠愤忘身,词辩如涌,几贻国辱。公始受命,闻一女卒;再受命,闻一男生。皆亟行不顾,其徇公忘家如此。寻迁翰林学士。公上章及面启仁宗曰:「朝廷专力西事,河北无备。臣不敢以死争,实虑激起干戈,国家无以支吾。遂奉朝廷之命,岁增金帛以缓其兵。此岂得谓之有功,而遽受厚赏哉?臣愿朝廷增修武备,俟衅而动,庶雪国耻」。遂不拜。仁宗益嘉公有功而能让。三年三月,遂命公为枢密副使,公复上章曰:「臣昨奉使契丹,彼执政之官,汉使未尝见者,臣皆见之。两朝使臣,昔所讳者,臣皆言之。以是得详知其情状,愿朝廷勿以既和而忽之。臣今受赏,彼一旦渝盟,臣不唯受朝廷斧钺之诛,天下公论,其谓臣何?臣畏公论甚于斧钺,愿收新命,则中外之人必曰:使臣不受赏,是事未可知,则守备不敢懈弛。非臣饰小廉,恐误国事也」。亦不拜。七月,再除前命,公直携纶诰纳于上前而罢。逾月,复除枢密副使。时元昊使辞,群臣班于紫宸殿门,仁宗俟缀枢密院班,方御殿,且命章丞相谕公曰:「是朝廷特命,不缘使虏之劳」。公知不可辞,方拜受。公既在枢府,自以遇主得位,于是进贤退不肖,兴利除害,知无不为,忤权要不为身谋。时杜祁公为相,先文正公参知政事,韩魏公为枢密副使,与之同心协力,期致太平。仁宗开龙图、天章阁,命两府辅臣各陈天下大政之先,公条列十馀事上之,及《河北安边十三策》,又言乞择宗室之才者,使补外官,试以为政,渐增朝廷藩屏之固。又奏以为安民在守宰得人,守宰难朝廷遍择,请令两府协心共议择诸路转运使,委转运使择知州,令知州择知县,则天下治矣。元昊遣六宅使贺从赍书称「男兀卒曩霄上父皇帝」,公上言曰:「处事心当在初。向闻西路待其使过厚,通判就驿置酒,及入见,赐与亦多,又听称其伪官,此适足长其骄慢无厌之心也。今若许以不臣,则契丹尚臣属之,必曰:『彼既与南朝为敌国,则天下独我之尊』。因此妄有邀求,如何可拒」?由是朝廷却其使,卒令称臣。四年七月,契丹来告举兵讨元昊。十二月,朝廷册元昊为夏国主。使将行而止之,以俟虏使。公上言:「今若虏使未至而行,则是事由我出;使至而后行,则是恩归契丹。万一虏词不顺,岂可则却拒元昊而徇契丹?则为夷狄所笑」。朝廷从之。是年契丹发兵,会元昊讨呆儿族,路近河东境外,朝廷欲发兵调才为备。会垂拱奏事,仁宗面谕曰:「虏主在云中受礼,恐遂袭我河东,今两府设备」。公上章奏曰:「契丹必不入寇,其事有九:出兵无名,一也。自称王师,不肯窃发,二也。河北平坦,可以长驱;河东险阻,易入难出,必不肯舍易就险,三也。河北富贵,河东贫乏,不肯舍富就贫,四也。河北无备,河东有备,不肯舍无备而攻有备,五也。若欲入寇,当行诡道,不应先言云中受礼,六也。契丹始与元昊约同困中国,今契丹背约,受中国益币,元昊屡出怨辞。契丹压元昊境,筑威塞州以备之,而呆族屡杀威塞役兵。契丹疑元昊使之,遂发兵西伐,必无会合入寇之理,七也。契丹惜燕地如腹心,若寇河东,岂不防我攻燕牵制,八也。契丹自得燕、蓟,更不由河东入寇,九也。臣以谓契丹异日作难,必在河朔,所以奏河北守禦之策也。乞自守一要郡,躬行其事,庶将刷身羞国耻」。其后契丹果不入寇。公在西府,力刬久安之弊。时京邑局务,如皇城、群牧司之类,有以亲近官领之,而十年不更代者,公为立三年之制,仍不许干求久任。由是权倖之徒,多不便之。会大臣亦有以飞语谗公者,仁宗虽不疑,而公恐惧不安,遂因保州贼平,求为河北路宣抚使,避之于外。使将还,遂除资政殿学士、知郓州、兼京东西路安抚使。谗者不已,复罢公安抚使。后岁馀,谗者无验,加公给事中,移知青州、兼京东东路安抚使。时河北大水,民流移入京东,至公部中者六十七万人。公择属郡之丰稔者五州,劝民输粟,多者二石,少者五斗,得十五馀万斛,随其处而储之,仍佐以官廪,复于乡村。城郭辟卢舍十馀万区,择官吏,至于前资待阙寓居者,皆给俸而遣,各即流民之所,选其羸病老幼不能自营食者籍名,授历而分领之。均占居处,给粮假器,使便樵苏之利,而无远赴待给之劳。至明年二麦既登,计其乡里远近,给以裹粮,俾归土著,活者五十万人。及募其强壮,黥为军者万馀,得不为盗,且用衣粮活其妻子父母兄弟。及弛其公私山林池泽之禁,恣其所取以自活者,复不可胜计。其偶不幸者,即为葬埋,公自为文以祭之,谓其冢曰丛冢。朝廷闻之,遣使奖劳,拜公礼部侍郎。公以赈恤乃安抚之职,恳辞不拜。时王则据贝州乱,齐州禁卒千人,谋屠其城以应之。有诣公告者,公以齐非属郡,且不可报以移文。会有中使张从训衔命在青,公受檄,使往合齐人而捕之,至悉就擒,而上章自陈擅遣中使之罪。向非公深谋果断,几速其变,齐人为鱼肉矣。朝廷嘉之,再除礼部侍郎,公亦恳辞不拜。俄加资政殿大学士。明堂礼毕,拜礼部侍郎。以秦国太夫人久违乡里,请京西一郡,徙知郑州,又徙蔡州,加观文殿学士、知河阳,迁户部侍郎。至和二年,拜宣徽南院使、判并州、兼河东路经略安抚使。六月,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与文潞公并命。宣制之日,仁宗遣小黄门数辈密询于庙堂,闻士论翕然,或举手相贺。后数日,翰林欧阳文忠公奏事垂拱殿,仁宗曰:「近除文、富二相,士人相贺。古者求相,得于梦卜。今朕得于人情,则不待梦卜也」。欧阳公顿首称贺。嘉祐初,仁宗弗豫,辅臣虽在政府,朝夕不得详知起居状。公与文潞公惧有奸人矫妄之变,遂率辅臣求入侍疾,内侍之长止之曰:「未得诏旨」。公叱之曰:「岂有宰相一日不见天子耶」?遂直入见上。因以监视僧徒祈禳为名,奏乞留宿内殿。自此宫中命令出纳,事无巨细,皆关白丞相而后行,内外帖然。至末年,赖以为法。公以民间常多疾苦,及横赋重役,朝廷有不知者,遂遣使分往诸路,宽恤民力,其所革弊事及省徭役甚众。公又以仁宗春秋渐高,国本未立,遂与昭文文潞公、集贤刘公沆、参知政事王文安公同议,择宗室之贤者,建立储贰。王公素闻英宗贤圣,遂共以其名上之,仁宗曰:「朕志已定,卿等勿复疑也」。诸公喜而退。三年,加礼部尚书、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仁宗渊默垂拱,万机之政,皆仰成宰相府。公选用贤俊,庶位得人,而野无遗才。除榷茶之禁以省刑罚,至于民物丰阜,夷夏安宁,而天下不知辅相之权。则公代天翊世之勋,不可胜言矣。五年,丁秦国太夫人忧,仁宗为特罢春宴。五遣中使诏起复,公上章恳求终丧,从之,仍给半俸。英宗即位,服除,拜枢密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迁户部尚书。逾年,以足疾求退,章二十上,方拜镇海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河阳,封祁国公。今上即位,移镇武宁军,进郑国公。累求罢将相,上以公辅佐累朝,年耆德盛,为海内所重,人无间言,虚心待之。以尚书左仆射、观文殿大学士、集禧观使召赴阙,公以足疾,未能拜,固辞。诏以新官复判河阳。熙宁元年正月,移判汝州,且俾入觐,诏曰:「渴见仪容,愿闻风论」。以公足疾,肩舆至崇政殿门,令男绍庭入殿扶持,仍不拜。又以门距殿上远,上特为之御内东门小殿以见之。恩礼优重,群臣莫及。赐其子绯衣银鱼,召坐从容,日昃始退。再对,上欲留为集禧观使,公恳辞。之官,上欲召公为相,先遣中使谕旨曰:「卿今兹无得更辞,当力疾入辅,为宗社计」。明年正月,召还京师。二月,除司空兼侍中、昭文馆大学士,赐甲第一区,皆恳辞不受。复拜左仆射、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未陛见,闻有人于上前言「灾异皆是时数,不由人事」者,公遂上章曰:「《春秋》书灾异,所以警悟人君,使恐惧修省,董仲舒所谓『天人相与之际』,甚可畏也。又孟子对梁惠王:『涂有饿莩而不知发,人死则曰「非我也,岁也」。王无罪岁,斯天下之民至焉』。是皆不闻以灾凶归之于时数也。在人之一身,则曰『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在一家,则曰『积善之家,必有馀庆;积不善之家,必有馀殃」』。一身一家,至小也;馀庆、馀殃,尚因人之善恶而致;宁有国家天下之灾祥,而反归之于天数?而无事而致,亦未闻推之于天也。陛下万一或时而信,则救灾恤患、答谢天谴之意有时而怠,亏损陛下之德,不为生灵之福,无甚于此」。是时群臣上尊号及听乐,上以久旱,皆不受。而群臣犹坚听乐之请,公上言:「故事有灾变皆撤乐,恐陛下以同天节契丹使者与群臣皆当上寿,故未止其奏。臣以为陛下圣政惟新,四海属目,正宜彰盛德以示夷狄,愿并上寿罢之,益足见陛下严恭寅畏之美也」。上从之。即日而雨,公复上章曰:「陛下答谢天谴,不为不至;上天报应陛下,不为不速。矧令戎使目睹中国异事,更愿陛下未以今日雨泽为喜,当以累年灾变为惧,远斥奸佞,亲近忠良,恭畏上天,即太平可至」。上即亲书答诏云:「义忠言亲,理正文直,茍非意在爱君,志存王室,何以臻此?敢不置之枕席,铭诸肺腑,终老是戒!更愿公不替今日之志,则天灾不难弭,太平可立俟也」。公又上章,力陈「君子小人之情伪,系王道之消长,天下之安危。望陛下深思,辨察用舍,小失则招致祸乱,为国大患」。八月,以疾辞位,除判河南府,复得请判亳州,移武宁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四年,拜左仆射、判汝州,再上章以不谙近制,诏许归洛养疾。其年冬,乞还政事,拜司空,复武宁节钺,封韩国公致仕。元丰三年改官制,授开府仪同三司。又以王文安公之子同老陈嘉祐尝启建储旧勋,上以诸公未尝自言,深嗟异之,特拜司徒,仍以子绍京为閤门祗候。六年闰六月二十二日,薨于正寝,享年八十。上闻讣震悼,为辍视朝,内赐祭文,遣入内供奉官勾当御药院梁从政致祭,赐赙慰恤其家甚厚。士大夫识与不识,皆垂泣相吊。公自还政,未尝一日忘爱君忧国之心,朝廷有大事,或降诏访问,必竭诚尽忠,纤悉以陈,略无顾忌。安南用师,公复力言:「大兵远行,供饷皆出民力,虑将帅漕郡县之官,务逃己责,不恤百姓。愿深加存抚,以安国本」。晚年复上书,力裨时政。临终犹以遗稿一封,付其子上之。公为人端厚明粹,识度渊远,事无巨细,皆反覆熟虑,深极底里,必万全无失,然后行之。凡受爵进位,未尝不辞让至六七,不得已,然后拜受。接士以至诚,虽微官布衣,皆与之抗礼,笑语从容,送之及门。人有所长,不啻在己,委曲采问,觊尽其能。汎与人语,词气极温;及其临大节,正色慷慨,莫之能屈。深嫉邪恶,辟之尽力。闻端人良士偶在忧患,必诚心轸恻,竭意劳护。其处家虽纤悉之务,皆有规法。四夷蛮貊,尽服其名,北虏使至,多问公所在及安否,如爱父兄。至公为宰相,王德用为枢密使,谓馆伴者曰:「南朝用二公,何得人之盛耶」?退居西都十馀年,深居罕出。尝之老子祠,乘小轿,过天津桥,市人喜公之出,随而观之;至徽安门,市为之空,其得民心也如此。文潞公尹河南,择乡里年德诸公为耆英之会,公为之冠。公平生达性命之理,临终安坐,奄然而逝。未薨前旬日,有星坠于所居还政堂之后。有文集六十卷。夫人晏氏,封周国夫人。子三人:长曰绍庭,朝奉郎,少有才行;次曰绍京,供备库副使,后公一月而卒;次曰绍隆,光禄寺丞,早卒。女四人:长适观文殿大学士、知真定府冯京,早亡,追封某郡夫人;次为之继室,封某郡夫人;次适宣德郎范大琮;次适霍丘县令范大圭。孙男三人:长曰直方,守秘书省校书郎;次曰直清,守将作监主簿;次曰直亮,假承务郎。孙女三人:长适试将作监主簿张辅,次未嫁,次尚幼。其孤朝奉将以元丰六年十月甲子,葬公于河南府河南县金谷乡南张里秦国公之墓次,某谨具公之家世历官行事,次为行状,将以求立言者铭于墓,纪于碑,及请谥于考功而书于国史。谨状。元丰六年七月,具位范某状。
暮春二绝句 其二 元 · 李瓒
七言绝句 押先韵
牡丹满楹红于锦,柳絮随风白胜绵。
何日扁舟钓湖上,沧波深处一丝烟。
题石公山人松寥小隐遗像山人姓万名涵字少沧吾郡能诗者也 清 · 王文治
押先韵 出处:梦楼诗集卷十一
昔贤人与骨俱朽,至今祗有文字传。
其间穷达亦何较,早逐尘劫飞云烟。
石公山人不偶世,吟诗颓放穷山巅。
由来卿自不求仕,非关圣代遗此贤。
所惜饥驱晚逾窘,买山而隐终无钱。
生绡写照岂无意,松寥拳石江吞天。
若教江水变春酒,拍浮碧浪宁非仙。
幽林俨作庄士立,远岫澹学蛾眉娟。
山人住山愿未遂,聊借图画偿清缘。
白公屏风苏笠屐,好事遥仿非真诠。
何如此画自摹绘,曲尽毫发无媸妍。
世人贵耳贱目前,山人哦诗空万篇。
此画千金购不得,但须少待五百年。
吴门得崇雨舲山东书并诗次韵却寄 其三 清 · 何绍基
押有韵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二十
兄弟别来七年有,感动须眉欣捧手。
联床十日又分离,白首相依羡农叟(丁巳嘉平廿八日到杭州看子敬,今年正月十一日即别。)。
吴门小住值镫节,春波鱼上花绕牖。
朵云翩自山东来,一诺邀余渡江走。
雪花飞舞纷在纸,兴逸词高兼谊厚。
平生散漫逐飞蓬,强复矜持如缚帚。
江南况是君旧游,莫把迟来怨狂友。
昨宵大醉白公祠,今日和诗聊止酒。
题蒋苕生前辈四弦秋新乐府 清 · 王文治
出处:梦楼诗集卷十二
古乐秦汉已沦佚,中声在人今不没。
审音易而作乐难,此语吾服西泠逸(吴西泠名颍芳,杭州布衣,精于乐律,著有《吹豳录》。)。
堂堂蒋侯起豫章,奇句惊天卓天骨。
馀技能为乐府辞,宫徵咀含发古质。
空谷兰扬幽闼芬,霜林桂傲阴崖茁(苕生有《空谷香》《桂林霜》乐府二种。)。
协律今见夷夔才,传奇却借范班笔。
挑灯偶诵琵琶行,浔阳遗事从头述。
名倡远嫁辞青楼,才子南迁望红日。
元和戡乱时尚隆,乐天敢言道非屈。
谁教白璧被蝇点,始信朱颜入宫嫉。
茫茫荻花江浸月,船舫无声四弦歇。
莫怪江州泣下多,多情原自忘情出。
休官余亦卧江干,四十四年霜鬓残(按年谱,白公作《琵琶行》年四十四,与余适同。)。
临风听彻销魂曲,那免青衫泪暗弹。
上疏谏王淮南诸子 西汉 · 贾谊
出处:全汉文 卷十六
窃恐陛下接王淮南诸子,曾不与如臣者孰计之也。淮南王之悖逆亡道,天下孰不知其罪?陛下幸而赦迁之,自疾而死,天下孰以王死之不当?今奉尊罪人之子,适足以负谤于天下耳。此人少壮,岂能忘其父哉?白公胜所为父报仇者,大父与伯父、叔父也。白公为乱,非欲取国代主也,发愤快志,剡手以冲仇人之胸,固为俱靡而已。淮南虽小,黥布尝用之矣,汉存特幸耳。夫擅仇人足以危汉之资,于策不便。虽割而为四,四子一心也。予之众,积之财,此非有子胥、白公报于广都之中,即疑有专诸、荆轲起于两柱之间,所谓假贼兵为虎翼者也。愿陛下少留计(《汉书·贾谊传》:文帝封淮南厉王四子皆为列侯,谊知上必将复王之也,上疏谏。)。
后六帖序 宋 · 韩驹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一一
唐白居易捃摭诸书事,提其要,区分汇聚,有益于世。或谓白公文采道德自足以托不朽,顾为此何欤?古之君子,学则与人共之,未有独善其身者也。且其大者尚将发明以示后世,况其细乎!使学者不执业、不佔毕而有博闻之益,此仁人之心也。由唐至吾宋几四百年,故事畔散不属。东鲁孔侯,宣圣之裔,中丞公之孙也,数试艺于有司,辄不售,退为新书,以仿白公之意。方侯著书时,士皆挟一经,不治他技,而侯独奋不顾,自诗、颂、铭、赞、奇编、秘录,穷探历讨,纤芥不遗,斯亦勤矣。书成而当建炎、绍兴之际,主上复古救弊,士知博学,孔侯之书如富家之储材,栋椽枅栱,云委山积,匠者得之,应手不穷,功用岂小哉!若夫贪多务得,晦而不出,幸人之不知以成己之名者,此侯之所耻也。余见侯临川,阅其书而善之。侯之言曰:「古之学者必世其家,吾惟宣圣之后,而子思《中庸》杂于大戴氏《礼》,及子高、子国始立训传,阙然至今,吾甚惧焉,于是缀缉,使无坠厥绪」。则侯之意,非独仿白公而已也,故余乐为之序。陵阳韩驹子苍。
按:《白孔六帖》卷首,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黄海华见惠米缆并告以楼宣献有此诗因检得楼集次韵奉谢 清 · 何绍基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二十七
平生燕市工说饼,十载回思京味永。
长沙重米不重麦,稻田万顷龙鳞整。
昨夜朔风吹弱缆,片帆界破重湖鉴。
舟中携有缆成团,粉米为之供煮啖。
满头星星不可拔,妒尔银丝白胜发。
君诚耆此当继馈,日听乡船橹呕轧(来书语意。)。
鄂垣冬味旨且丰,况饶珍品来江东。
此物淡妙出蔡甸,文理纠盘如緎总。
笑我何曾辨五谷,却厌肥甘防腊毒。
几时五老会消寒(顷王敬丈书来,问及五老消寒之集。),来岁七旬当食肉。
思诒瓮叟勤盐齑,咀冰嚼雪句转奇。
文章风义如攻愧,一饱欣然献此诗。
谢向提刑见访(并引) 其二 宋 · 王庭圭
七言律诗 押支韵
渡湘千里忆分携,因诵痴儿不了诗。
送我出门还作恶,今朝会面岂前期。
乐天独往青山日,裴相闲居绿野时。
从此功名恐相逼,伊山安得久栖迟(自注:李训、王涯排陷乐天,训等死日,乐天正游洛下青龙寺,有诗云:“当君白首同归日,是我青山独往时。”或谓白公乐祸,东坡云:“乐天岂乐祸者,特悲之耳。”余今亦然。)。
孔雀东南飞 古诗为焦仲卿妻作(玉台诗下有无名人三字。) 汉 · 两汉乐府
汉末建安中。庐江府小吏焦仲卿妻刘氏。为仲卿母所遣。自誓不嫁。共家逼之。乃投水而死。仲卿闻之。亦自缢于庭树。时人伤之。为诗云尔。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
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
十七为君妇,心中常苦悲。
君既为府吏,守节情不移。
贱妾留空房,相见常日稀。
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
三日断五疋,大人故嫌迟。
非为织作迟,君家妇难为。
妾不堪驱使,徒留无所施。
便可白公姥,及时相遣归。
府吏得闻之,堂上启阿母。
儿已薄禄相,幸复得此妇。
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
共事三二年,始尔未为久。
女行无偏斜,何意致不厚。
阿母谓府吏,何乃太区区。
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
吾意久怀忿,汝岂得自由。
东家有贤女,自名秦罗敷。
可怜体无比,阿母为汝求。
便可速遣之,遣之慎莫留。
府吏长跪告,伏惟启阿母。
今若遣此妇,终老不复取。
阿母得闻之,槌床便大怒。
小子无所畏,何敢助妇语。
吾已失恩义,会不相从许。
府吏默无声,再拜还入户。
举言谓新妇,哽咽不能语。
我自不驱卿,逼迫有阿母。
卿但暂还家,吾今且报府。
不久当归还,还必相迎取。
以此下心意,慎勿违吾语。
新妇谓府吏,勿复重纷纭。
往昔初阳岁,谢家来贵门。
奉事循公姥,进止敢自专。
昼夜勤作息,伶俜萦苦辛。
谓言无罪过,供养卒大恩。
仍更被驱遣,何言复来还。
妾有绣腰襦,葳蕤自生光。
红罗复斗帐,四角垂香囊。
箱帘六七十,绿碧青丝绳。
物物各自异,种种在其中。
人贱物亦鄙,不足迎后人。
留待作遗施,于今无会因。
时时为安慰,久久莫相忘。
鸡鸣外欲曙,新妇起严妆。
著我绣夹裙,事事四五通。
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
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
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
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上堂拜阿母,阿母怒不止。
昔作女儿时,生小出野里。
本自无教训,兼愧贵家子。
受母钱帛多,不堪母驱使。
今日还家去,念母劳家里。
却与小姑别,泪落连珠子。
新妇初来时,小姑始扶床。
今日被驱遣,小姑如我长。
勤心养公姥,好自相扶将。
初七及下九,嬉戏莫相忘。
出门登车去,涕落百馀行。
府吏马在前,新妇车在后。
隐隐何甸甸,俱会大道口。
下马入车中,低头共耳语。
誓不相隔卿,且暂还家去。
吾今且赴府,不久当还归,誓天不相负。
新妇谓府吏,感君区区怀。
君既若见录,不久望君来。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
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我有亲父兄,性行暴如雷。
恐不任我意,逆以煎我怀。
举手长劳劳,二情同依依。
入门上家堂,进退无颜仪。
阿母大拊掌,不图子自归。
十三教汝织,十四能裁衣。
十五弹箜篌,十六知礼仪。
十七遣汝嫁,谓言无誓违。
汝今何罪过,不迎而自归。
兰芝惭阿母,儿实无罪过,阿母大悲摧。
还家十馀日,县令遣媒来。
云有第三郎,窈窕世无双。
年始十八九,便言多令才。
阿母谓阿女,汝可去应之。
阿女含泪答,兰芝初还时。
府吏见丁宁,结誓不别离。
今日违情义,恐此事非奇。
自可断来信,徐徐更谓之。
阿母白媒人,贫贱有此女。
始适还家门,不堪吏人妇。
岂合令郎君,幸可广问讯,不得便相许。
媒人去数日,寻遣丞请还。
说有兰家女,承籍有宦官。
云有第五郎,娇逸未有婚。
遣丞为媒人,主簿通语言。
直说太守家,有此令郎君。
既欲结大义,故遣来贵门。
阿母谢媒人,女子先有誓,老姥岂敢言。
阿兄得闻之,怅然心中烦。
举言谓阿妹,作计何不量。
先嫁得府吏,后嫁得郎君。
否泰如天地,足以荣汝身。
不嫁义郎体,其往欲何云。
兰芝仰头答,理实如兄言。
谢家事夫婿,中道还兄门。
处分适兄意,那得自任专。
虽与府吏要,后会永无缘。
登即相许和,便可作婚姻。
媒人下床去,诺诺复尔尔。
还部白府君,下官奉使命,言谈大有缘。
府君得闻之,心中大欢喜。
视历复开书,便利此月内。
六合正相应,良吉三十日,今已二十七。
卿可去成婚,交语速装束。
络绎如浮云,青雀白鹄舫,四角龙子幡。
婀娜随风转,金车玉作轮。
踯躅青骢马,流苏金缕鞍。
赍钱三百万,皆用青丝穿。
杂彩三百疋,交用市鲑珍。
从人四五百,郁郁登郡门。
阿母谓阿女,适得府君书,明日来迎汝。
何不作衣裳,莫令事不举。
阿女默无声,手巾掩口啼,泪落便如泻。
移我琉璃榻,出置前窗下。
左手持刀尺,右手执绫罗。
朝成绣夹裙,晚成单罗衫。
晻晻日欲暝,愁思出门啼。
府吏闻此变,因求假暂归。
未至二三里,摧藏马悲哀。
新妇识马声,蹑履相逢迎。
怅然遥相望,知是故人来。
举手拍马鞍,嗟叹使心伤。
自君别我后,人事不可量。
果不如先愿,又非君所详。
我有亲父母,逼迫兼弟兄。
以我应他人,君还何所望。
府吏谓新妇,贺卿得高迁。
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
蒲苇一时韧,便作旦夕间。
卿当日胜贵,吾独向黄泉。
新妇谓府吏,何意出此言。
同是被逼迫,君尔妾亦然。
黄泉下相见,勿违今日言。
执手分道去,各各还家门。
生人作死别,恨恨那可论。
念与世间辞,千万不复全。
府吏还家去,上堂拜阿母。
今日大风寒,寒风摧树木,严霜结庭兰。
儿今日冥冥,令母在后单。
故作不良计,勿复怨鬼神。
命如南山石,四体康且直。
阿母得闻之,零泪应声落。
汝是大家子,仕宦于台阁。
慎勿为妇死,贵贱情何薄。
东家有贤女,窈窕艳城郭。
阿母为汝求,便复在旦夕。
府吏再拜还,长叹空房中,作计乃尔立。
转头向户里,渐见愁煎迫。
其日牛马嘶,新妇入青庐。
庵庵黄昏后,寂寂人定初。
我命绝今日,魂去尸长留。
揽裙脱丝履,举身赴清池。
府吏闻此事,心知长别离。
徘徊庭树下,自挂东南枝。
两家求合葬,合葬华山傍。
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
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
中有双飞鸟,自名为鸳鸯。
仰头相向鸣,夜夜达五更。
行人驻足听,寡妇起彷徨。
多谢后世人,戒之慎勿忘(○玉台新咏一、《乐府诗集》七十三、古乐府十并作焦仲卿妻。《诗纪》七。又《类聚》三十二引徊、衣、诗、移、息、迟、为、光、囊、绳十韵。吴棫韵补九引区、由二韵。韵补一引专、辛二韵及鞍、穿二韵。○逯案。新妇初来时下。《诗纪》有小姑始扶床。今日被驱遣二句。此后人所妄增。草堂诗笺三十五引此诗尚直作新妇初来时。小姑如我长。且始扶床之小姑。三二年后亦不能与兰芝等长。又杂彩三百疋。交用市鲑珍。按作用者是。钱与杂彩皆是货币。故下言交用也。作广者。后人不谙币制故妄改。)。
叙怀奉送黄君俊正郎谪戍惠州 明 · 朱浙
黯黯阴不开,濛濛雨初歇。
居人厌郁蒸,行子怀明发。
问子行何之,谪戍向南越。
王事有程期,山川望迢忽。
亲交顿乖张,骨肉成契阔。
堂上太夫人,颜发白胜雪。
扶杖送出门,回首肠百结。
生世逢休明,登朝俨簪笏。
覆帱荷乾坤,依乘近日月。
非无将顺心,恐或有遗阙。
臣命眇蚍蜉,君恩浩溟渤。
惠州虽云远,风土非殊绝。
从军虽云恶,已得逭鈇钺。
高堂虽云暮,为滂诚所悦。
况有膝下孙,晨夕供甘滑。
行行重行行,庶往无饥渴。
譬如选丁壮,身隶长征卒。
毕命效驱驰,为国树勋伐。
嗟予尤戆愚,猖狂速天罚。
死弃揣分宜,蒙恩至今活。
犬马恋盖帷,含情深刻骨。
努力事耕耘,穷年不暂出。
当子有远行,思子就一别。
执手临路岐,险夷期一节。